十亿元现当代艺术市场走向如何？

Original 郝科、漫雨 99艺术 2024-01-10

作为今年全面放开后的北京首次春拍，板块轮动之下，现当代艺术引导了新一轮市场风向。结合中国嘉德、北京保利、永乐拍卖、开拍国际、荣宝、中贸圣佳、华辰等来看，市场在平稳过渡中，板块内部变化明显。

从整体数据出发，以上拍卖行现当代艺术板块共推出14专场，总成交额逾9.4亿元，由2875万元吴冠中《彩面朝天》与陈逸飞《长笛手之二》领衔，千万级拍品超14件。

在现当代艺术拍品成交TOP10的榜单中，现代艺术与当代艺术名单分布不相上下，二级市场呈多元化走向：吴冠中、靳尚谊、赵无极领衔的现代艺术在本季熠熠生辉，周春芽、刘野、张晓刚行情稳固，唯一占据日本艺术家席位的奈良美智独享风光，“新绘画”代表黄宇兴不负众望。

从拍卖现场氛围来看，藏家对高端拍品抱持观望态度，竞买中举牌和加价幅度放缓，一些重磅作品围绕低估价落槌成交。市场遇冷还体现在精品的流拍，如估价3800万元的吴冠中《乞力马扎罗雪山》，是市场信心尚未完全恢复的又一说明。

作为本季拍卖的唯一亮点，年轻艺术家势头迅猛，中国嘉德仅“新绘画”即诞生23个价格新纪录，开拍国际超十位年轻艺术家刷新纪录。从成交看，2070万元成交的黄宇兴《九龙图》为“最贵”。908.5万元成交陈可《斗牛士》是竞夺最为激烈，竞投长达十多分钟，叫价超60次。在面临价格和价值体系重新调整的当下，“新绘画”迎来了市场的倾斜。

就海外当代艺术而言，奈良美智依旧担当流量密码。在艺术家名单、成交金额、追捧程度上，北京与香港艺术市场仍存在一定分野。

表象背后，哪些名单正在重新梳理？未来市场重心在哪里？我们采访了几位行业内专家，他们以不同视角讨论了本季春拍到底拍的怎么样？

按受访者采访时间排序

Q1：

疫情后，艺术市场正在恢复期，您怎么看待现当代板块的“内循环”？

马学东

嘉德投资投资部总监

从书画、油画及当代艺术、瓷器杂项，这几个板块来看，从2012年以后整体市场行情都在调整，这个下降周期从2012年一直延续到了现在，中间还受到了疫情的影响。三个板块中，油画及现当代艺术所占的市场份额和交易活跃度有一定的增长。

从整体市场内部来看，有更多人开始收藏油画和当代艺术，是因为以前收藏书画或者古董的藏家，在书画市场不好的情况下，有一些人参与到油画和当代艺术的市场中。还有一批更年轻的收藏者也开始参与到市场里面。再加上一波80后、90后对当代艺术感兴趣的海归，80后的藏家目前已经比较有购买实力了。因此，国内对油画及当代艺术市场感兴趣的藏家的人数在增加，需求在持续，所以这个板块较为活跃。

吴冠中

《彩面朝天》

布面油画，100×80cm，1998

成交价：2875万元

中国嘉德2023春拍

李兰芳

资深艺术市场专家

凯旋画廊负责人

本季现当代般块，中国嘉德表现尚可，其他拍卖行的成交还是值得担忧的，所以“循环”一说尚待确认。这次春拍让我想到了2009年，市场处在调整期，氛围相对低迷，未来方向不明，找不到“出口”。

陈逸飞

《长笛手之二》

油画画布，150×120cm，1991

成交价：2875万元

中国嘉德2023春拍

林松

资深艺术市场专家

HANMO艺术中心x荣宝当代艺术空间负责人

作为全面放开后的北京首轮春拍，顶住了经济环境的压力，发挥了承上启下的作用。处于尚在复苏的当口，我的预期值也比较低。

奈良美智

《但是，没什么让我失望的》

布面丙烯，110x110cm，1993年作

成交价：2380.5 万元

永乐2023春拍

刘野

《巴洛克》

布面丙烯、油彩，160x200cm，1992-1993年作

成交价：2300 万元

永乐2023春拍

Q2：

就现当代板块而言，您观察到哪些现象?包括，经济大环境的影响是否还在持续、藏家的观望和理性出手？

马学东

目前参与拍卖市场的买家是很理性的，从拍卖现场来看每个标的平均下来竞拍的次数和参与的竞拍者并没有前几年那么多。我感觉参与的买家普遍比较冷静，另外还有不少人在观望，说到底还是信心不足。因为目前影响艺术市场的因素太多了，有经济的、政治的、文化的、市场本身的。目前，单纯从投资的角度购藏艺术品要考虑的因素就会很多。

画廊市场还是比较有活力，虽然北京的画廊每年都有歇业或者停办的，但是不管是北京还是上海，能够坚持10年以上的画廊还在不断地做新展览，推新人。例如当代唐人艺术中心画廊的规模就在不断的扩大，也有北京的画廊例如蜂巢当代艺术在上海开设分部。这些老牌画廊的销售情况还是可以的，但是对很多中小画廊和新画廊而言，目前的市场大环境确实不够好，他们的生存和发展会比较的艰难。

周春芽

《像玉一样的太湖石》

布面油画，200×150cm，1999

成交价：2530万元

中国嘉德2023春拍

刘野

《蒙德里安、迪克布鲁纳和我》

布面丙烯，120×80 cm，2003

成交价：2070 万元

中国嘉德2023春拍

张晓刚

《血缘系列——大家庭第十三号》

布面油画，190×150cm，1996

成交价：1840万元

中国嘉德2023春拍

李兰芳

全面放开之前很多人问我对今年市场的态度，当时表示是不乐观的，市场复苏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这也在春拍中得到验证。

主要是受宏观经济影响，包括利率、加息和货币政策等多方面因素使得藏家观望态度明显。

靳尚谊

《一个朋友的肖像》

100×74 cm.

成交价：2173.5万元

荣宝2023春拍

林松

现当代艺术板块总体来说比较稳健。本季春拍我们看到了拍卖公司针对市场作出的调整，结合公司自身的特点与优势扬长避短，也让我们看到了拍卖公司在诸多受限的条件下的付出与努力。

嘉德作为北京拍卖的领头羊，适逢成立30周年，在20世纪现代艺术、中坚力量、“新绘画”、西方当代等的呈现大而全，4.45亿元的成交有一技绝尘的态势。买方资源、委托方的资源的高度聚合，导致拍卖公司的竞争非常激烈，需要在差异化和分化上寻找突破口。

相较于佳士得、苏富比业绩保持在十亿港元上下浮动，主要依靠国际大师这种权重板块的支撑，国内拍卖行受制大货资源，必须找到自己的优势，并非单纯的照搬国外什么火就拍什么：这种火的持续性难以把握，拿到国际顶尖大货的几率不大，拍卖行在海外当代大师资源上的信誉能否支撑市场需求……都需要一段路要走。

刘炜

《风景2》

布面油画，250x300cm，2007

成交价：1127 万元

永乐2023春拍

尚扬

《当年长工》

布面油彩，164×294cm，1963年作、2009年重绘

成交价：920万元

北京保利2023春拍

Q3：

“美术史”线索作为拍行现当代艺术专场的重要线索，是否面临了行情调整？

马学东

市场的推动是一方面，还有一部分的推动力来自于这些老艺术家的家属的参与。

二十世纪老艺术家作品行情的背后是有很多的推动力量在做研究，像广东、北京的一些美术馆就把这些老艺术家的个案研做的越来越深入，例如对齐白石、张大千、孙宗慰、胡一川等艺术家，这些学术研究夯实了这些艺术家作品的价值，同时也从多个角度予以呈现，所以他们作品的价值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容易在藏家心中形成共识。

香港艺术市场同样关注20世纪艺术家，但主要集中在赵无极、朱德群、吴冠中，常玉这一批艺术家。国内的油画及当代艺术的二级市场主要聚焦在如吴大羽、徐悲鸿、颜文樑等20世纪的一些大家的作品。在一级市场上，如李大钧创办的势象空间就非常关注和推动吴大羽、张光宇、孙宗慰、宗其香等这批20世纪重要的艺术家。

一、二级市场从不同的角度去推动，这几年20世纪“老油画”整体行情升温，该板块重要艺术家作品的价格有明显增长。

何孔德

《论持久战》

油画画布，130×170cm，1961

成交价：552万元

中国嘉德2023春拍

林松

美术史的线索是不容置疑的。从嘉德来看，在20世纪现代艺术的经营上一直严格遵循艺术史脉络。本季虽然市场表现比较冷静，但是成交非常实在。

从另一角度来看，没有高价频出的局面多是没有大货释出。首先是征集难，嘉德多年都在坚持对老油画的深耕，包括艺术家家属的支持给到一些很重要的代表作，有限的好作品其中不少已进入到美术馆等机构。其次是出大货的时机，在市场波动情况下也有惜售情况。换句话说，如若有好货出来，仍旧是天价和高纪录。

征集难的情况同样适用于当代艺术部分。局部来看，“新绘画”为什么屡创天价？更多的是原本就处在价格洼地，还未有进入到真正的考验阶段。市场板块在轮动中涨涨跌跌很正常，当新艺术家都能卖到两、三百万的时，有实力的艺术家有望迎来补涨，而这势必要回归到美术史的线索，以艺术价值本身作为判断标准。

Q4：

作为市场热点，您如何看待本季“新绘画”的表现？“新绘画”是否将成为市场的重心？

马学东

我的感觉“新绘画”是一个市场的概念，其内涵有些笼统，也不够明确。只不过是大家很难为目前出现的新一代艺术家的创作或者流派进行命名，所以用了“新”这样一个比较简单的形容词来指称。

“新绘画”“新工笔”到底“新”在哪里？是材料新？还是观念新？是内容新？还是形式新？这些其实在学术上是没有备书的。我感觉现在绘画创作普遍是缺少深度，现在的市场机制过于强大，是市场在筛选艺术家，但是市场完全是基于市场的标准，作品要有卖相，要好看。现在一些年轻艺术家的作品没有能被深度解读面向，很难有令人能再回味的作品。60后一些艺术家的作品还是有文化的底蕴，作品都经过很长时间的酝酿，现在很多艺术家还在成长中。

黄宇兴

《九龙图》

布面油画，200 × 400 cm，2016 - 2020

成交价：RMB 2070 万

2023 中国嘉德

陈可

《斗牛士》

布面油画，215 × 215 cm，2006年

成交价：RMB 908.5 万

刷新艺术家个人拍卖纪录

永乐2023春拍

李兰芳

“新绘画”作为目前热度比较高的版块，市倾斜是肯定的，但并不是一味地依靠。在我看来，“新绘画”虽已崛起多年，名单还在持续调整，仍需市场与时间的沉淀。

拍卖公司是根据市场的行情来收件的，当下行情不明，普遍认为好卖的拍品可能到秋拍又是另一番景象。不过，我对90后乃至千禧后艺术家持保留态度，他们在二级市场的经营不能拔苗助长。

闫冰

《有风景的土豆》

布面油画，150×200cm，2017

成交价：356.5万元

刷新艺术家个人拍卖纪录

中国嘉德2023春拍

禤善勤

《我在通州街公园（一组9件）》

布面油画，420×420cm，2013

成交价：207 万元

刷新艺术家个人拍卖纪录

中国嘉德2023春拍

季鑫

《落地灯与鸢尾花》

布面油画，180 × 120 cm，2020年

成交价：230万元

刷新艺术家个人拍卖纪录

2023 中国嘉德

孙一钿

《长睫毛的企鹅》（两件一组）

布面丙烯，120×120cm；28×20cm，2018

成交价：174.8万元

刷新艺术家个人拍卖纪录

永乐2023春拍

林松

已经是很明确的答案了。从疫情初期至今，乃至未来几年，“新绘画”将是竞争激烈、不断创造出纪录的板块。是市场上唯一的亮点。

第一，受大经济形势的影响，藏家的出价十分谨慎；第二，重要的代表性的作品释出慎重，导致其他板块停滞或下滑。

从增量来看，当代艺术的市场份额不断扩大，参与的人数不断增多，包括新藏家，年轻藏家，越来越多80后90后的富二代、藏二代、企二代纷纷介入，促进了这一板块的蒸蒸日上。

存量部分，已收藏当代艺术的藏家不能错过“新绘画”和新艺术家的成长机遇，还在持续的购买和介入；近现代书画和古董的一些客人很明显参与了进场，转投一部分资金介入到“新绘画”。在买卖过程中，虽然泥沙俱下，终会优胜劣汰，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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